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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奏鸣曲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可谓一首天地间的色彩奏鸣曲。世界之奇妙,色彩构其要。大自然的色彩,有着无数种可能。人类社会也是色彩缤纷。从霞光云彩到鲜花草木,从各色服装到红绿灯,从美术、摄影到食物、器皿,“三原色”的不同混合,染就世界大千色彩。

  闻一多有《色彩》一诗:“生命是张没价值的白纸,自从绿给了我发展,红给了我情热,黄教我以忠义,蓝教我以高洁,粉红赐我以希望,灰白赠我以悲哀;再完成这帧彩图,黑还要加我以死。从此以后,我便溺爱于我的生命,因为我爱他的色彩。”在诗人眼里,不同的色彩有不同的人生含义。木心有一首诗《色论》,揭橥各种颜色中的隐秘内涵。“古铜色是思想家/淡咖啡,平常心/米黄最良善,驯顺”“黑是攻击性的/在绝望中求永生”“灰色是旁观色/灰色在偷看别的颜色”。文人对色彩多有奇思妙想,而在绘画中,色彩举足轻重。画家的色盲,就如同音乐家的听觉障碍。

  俄罗斯美术理论家瓦西里·康定斯基,借用视觉和听觉之间的“通感”,由色彩联想到音色。他说“色彩是琴键,眼睛是锤子,而心灵则是钢琴的琴弦”。在其“色论”中,红色象征炽热的、活泼的,转化为“声音”是强劲而有力的喇叭声。“绿色就像是一头非常健康的牛,躺着一动不动,咀嚼食物,用平静的眼睛观察世界”,好比平稳拉长的小提琴中音。蓝色是深沉、内敛、平和的,“暗示着悲伤,它不是尘世的颜色,而应属于天堂”,对应的是长笛、大提琴或风琴。而画坛巨匠列宾认为“色彩即思想”。

  色彩在物理属性上是光的折射,乃科学研究的对象。色彩与光涉及物理学,色彩调配涉及化学,色彩感知涉及心理学。“四色猜想”是近代世界三大数学难题之一。

  波兰导演基斯洛夫斯基有经典电影三部曲——《三色》,分别为《蓝》《白》《红》,这是法国国旗从左到右的三种颜色。三部电影讲述的故事,基于这三色所代表的政治理念:自由、平等和博爱。

  “食色”相关。烹调讲究“色香味”,“色”放在第一位。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李渔在《闲情偶记》中断言:“妇人本质,唯白最难。”然白有各种各样的“白法”。如那种死鱼肚白就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而东洋艺妓全然以粉为之的白,俨然僵尸白。另外,人种首先以肤色区分,肤色问题事关民族、宗教、政治和文化等。虽是“皮相”,然兹事体大。

  鲁迅不仅爱好美术,且于对此道颇有心得,并能运用到文学写作中。张仃在《鲁迅先生作品中的绘画色彩》中说他:“不但有自己的独特的色调,同时又是道地的民族气派,比若干中国的洋画家们欧化色彩的绘画,更富于东方色彩……这一面由于鲁迅先生与人民大众生活气息相通;另一方面,对于民族美术遗产,有极其高明的鉴赏能力,并批判的接受。”如在《在酒楼上》的一段描写:“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棵山茶树,从暗绿的密叶间,显出几十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读来像是欣赏一幅古拙苍劲的国画。萧红在回忆鲁迅的文章中,讲大先生曾指导她穿衣服如何搭配颜色。

  前苏联作家左琴科有作品集《一本浅蓝色的书》,他在“前言”中说:“这种色调象征着希望,自古以来就意味着谦逊、年轻和一切美好的品格。”浅蓝色意味着小清新。而酱香老范的酱色,有点浊。

  金秋时节,树色斑斓。“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这世上虽充满大好色彩,然如今少数人心,好像越来越难辨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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