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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虽逝 英魂永驻——追记消防烈士吕挺

  吕挺(右一)生前参加消防救援的工作照  

  浙江在线-安吉新闻网8月19日讯(浙江在线记者 吴静)8月14日傍晚,余晖洒落。安吉县消防大队里,训练结束,队员们难得放松。警铃骤然响起。“走了”,吕挺敏捷地跳上消防车。留守的队员们以为,队长会像往常一样,完成任务、迅速归队。

  可是,这次没有。

  8月15日早上,金华。得知吕挺失联的消息,表姐朱燕华揪心、忐忑。她不断安慰自己,这个弟弟从来都不用操心,他是像小时候那样爬山探险去了,没多久就会回家。

  可是,这次没有。

  8月16日上午,东阳华西村。发小吕广反复确认,始终不愿意相信。9点15分,他含泪写下一段话,“我们不要你当英雄,我们只想你平安回来。”

  2019年8月14日,市消防支队安吉大队安吉中队中队长吕挺为抢救落水群众,不幸英勇牺牲。

  青山含悲,苕溪呜咽。英雄的生命,定格在29岁。

  他总是拼尽全力

  “鹤鹿溪村西苕溪水域2名群众落水。”8月14日17时59分,消防大队警铃响起。接警后,中队长吕挺立即带领2辆消防车16名指战员赶赴现场处置。

  当天,上游老石坎水库开闸泄洪,河道内水流湍急。落水的这对父子,正处于最危险的滚水坝正中区域。查看现场情况后,消防队员们决定,利用抛投器将绳索抛到对岸架设绳桥横渡救人。

  但河面宽度约60米,绳索始终无法打到对岸。此时,在承受太久的水流冲击和暗流吸力后,两名落水人员体力已经达到极限,生命岌岌可危。

  分秒必争!“余书辉,穿好水域装备,做好个人防护,跟我上!”吕挺当机立断,改变救援方案。他迅速穿戴好救援装备,扣好牵引绳,立即下水。

  与激流争、与暗流斗,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吕挺咬紧牙关,努力靠近、再靠近。不懈的搏击中,他成功抓住了一名落水少年,拼尽全力,完成了最后一次托举,将孩子送上了增援的冲锋艇。

  体力耗尽,但搜救没有放弃。“不要怕,有我在。”翻涌的激流里,余书辉听到队长的宽慰,看到这个身影再次奋不顾身地扎进水中,他渐渐意识模糊。

  暮色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差。水中的身影,浮浮沉沉。激流涌来,吕挺似乎再也无力支撑,像一片无助的落叶。

  “队长,队长,队长……”岸上的队员扯着嗓子,沿着河岸奔跑,拼命呼喊。

  大家开始用力拉拽保护绳,想将吕挺拖上岸,可轻飘飘的绳索让他们的心揪在了一起。

  “队长,队长,队长……”呼唤声中开始带着哭腔,再是歇斯底里。

  “队长,队长,队长……”连同群众也一同呼喊。只是,回应他们的,只有茫茫河水。

  8月16日9时09分,失联37小时的吕挺在失联地点下游1.8公里处被发现,不幸壮烈牺牲。

  他总是冲在最前

  “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不让工作在我手中延误,不让职能在我这里弱化,不让差错在我身上发生,不让违纪在我身上出现,不让党员形象因我而受影响。”这是吕挺在党员亮岗履职时的一段话。

  言出,必行。

  “只要出警,必有吕挺。”工作上,吕挺是公认的拼命三郎。

  吕挺是消防指挥员,负责现场指挥,制订行动方案,下达作战命令,实施作战计划。但他深刻理解“时时会流血,天天有牺牲”这句话的含义,即便面临生死考验,也冲锋在前。

  杭长高速百丈隧道内发生车辆追尾,引发三车着火,吕挺带领队员冒着浓烟逆行,成功营救被困群众。台风“利奇马”导致报福镇深溪村唯一对外道路被淹没,交通中断。吕挺和队员迎狂风、战激流,搭建横渡系统,把卫星电话和电力工人顺利送进村。在处置恒林椅业火灾、天荒坪海绵厂火灾等事故中,面对血与火、生与死的严峻考验,吕挺当仁不让,率先冲进浓烟滚滚的火场;在井空里救援驴友、赤豆洋搜救失联驴友、抗洪抢险等任务时,他不畏艰险,挺身而出。

  生死一线的经历并非人人都有,但消防员的职业生涯总是危机四伏。曾经,吕挺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不到10公分。

  县城云鸿路上,一处民房着火,吕挺带着队员迅速赶到。浓烟滚滚,屋内可见度越来越低,吕挺没有丝毫的犹豫,冲入室内,加紧研判,制定方案。火势越来越猛烈,柱梁摇摇欲坠,危险悄然逼近。这时,一根断柱落下,直击吕挺头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队员迅速推开他。最终,他“幸运地”只是伤了脚。

  “警情就是命令,出警就是责任,必须全力以赴。”吕挺这么想,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七年多来,他先后参加各类灭火救援战斗两千余次,参与处置“11.26”恒林椅业火灾、“8.10”报福镇深溪村洪水救助等多个重大救援行动,成功营救被困群众200余人次,先后3次受到嘉奖,2次被评为全省消防救援队伍“优秀警官”。在岗位上,他用实际行动践行了“对党忠诚、纪律严明、赴汤蹈火、竭诚为民”的铮铮誓言。

  他总是有求必应

  2016年4月9日中午,美达皮具有限公司厂区内发生火灾,吕挺带着十几名消防队员迅速赶到。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力扑救,扑灭了火情,确保无人伤亡,大大减少了公司损失。“跟他道谢,他说,这是应该做的。”企业行政办公室主任陶擎海清晰地记得那一刻。

  一个多月前,吕挺带着20多名消防队员帮恒林公司排查了几十万平方米的厂区,解决很多问题。“只要是企业碰到的难事,他二话不说就答应来帮忙。”公司安全部部长章文奇和吕挺交道打得多,说起这位年轻的队长,言语中满是惋惜之情。“耐心、人好,有求必应。”章文奇说,但也有例外,只要涉及到消防隐患,这位和气的队长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必须整改到位。他说,这样的反差反倒更让人肃然起敬。

  县新闻集团民生部整理了这些年关于消防的新闻报道,发现吕挺除了参与抗洪抢险、重大事故处置,以及营救失联驴友、落水者等任务外,还为小区居民摘过马蜂窝,帮居民抓过家中的蛇……只要群众有困难,似乎都能见到他的身影。民生部记者林贤飞说,很难说清从什么时候起,消防救援队变成了一个有求必应、有活都接的部门。但在他的印象中,吕挺和他的队员们从没抱怨过,“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句话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有求必应,靠得是一身过硬的本领。

  在年轻的队员们看来,队长平时和和气气,可到了训练场,那绝对是个“狠角色”,不仅对自己“狠”,消防技能水平一直保持在支队拔尖水准,对大家也是丝毫不“手软”。清晨、黄昏,三伏、三九,都留下了大家严格训练的身影。而队长,从来都不只作“壁上观”,上阵手把手教,是常态。

  为什么?“训练时必须尽自己所能,提高自己的救援水平,才能更好地救助别人、保护自己。”吕挺时常告诫他们。

  虞方勇刚到新兵连时,因为头天晚上训练得太晚,疲倦的他想在第二天晚点起。六点半,吕挺准时到宿舍,毫不客气地把他“赶”上训练场,教导他敢上刀山、敢下火海的勇气,就来源于每天的训练;队员杨祀荣于去年下半年入队,临场反应慢。几次观察,吕挺为他开起了“小灶”,不忘鼓励“好好练,迎头赶上”。

  在队员项江铭看来,队长脾气好、性格好、人好,但只要涉及工作和业务,用“严苛”来形容毫不为过。他记得,这三年来,吕挺唯一一次生气,便是因为两个班组交接未到位,导致出警较以往慢了一拍。完成任务回来,吕挺召集所有队员,严肃地批评。“不要忘记自己的称呼,不要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不要忘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从此,这句话烙在了所有队员的心里。

  在曾经的战友叶家豪印象中,吕挺话不多,却对工作异常执着,对消防事业也无比热爱。他去安吉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去,吕挺不是在出警,就是在工作:研究山岳救援、水域救援的器材,思考救火救援的战术战法,讨论每次出警的得失。

  完成重大任务时,吕挺的眉头会舒展开。“终于可以休息了。”疲惫万分时,他也会说这句话。可说归说,他从没给自己兑现过。

  他总是铁汉柔情

  吕挺牺牲的消息传开后,市民纷纷哀痛英雄早逝。这些天来,十万余名干群自发来到殡仪馆,追思烈士。

  实验小学、阳光小学等学校的师生记得吕挺为孩子们认真讲课时的亲和;

  杭长高速服务区的工作人员记得吕挺给他们送来清水的及时。

  而他的战友们,思念更甚。

  吕挺所在的消防中队有27名队员,几乎都是90后,半数以上是95后。吕挺是这些虎虎生气小青年口中的“吕队”和“队长”,也是他们的大哥哥。

  队员虞方勇长期操练器械,食指的指甲伤了半截。早上整队时,吕挺发现了,午休时就让班长把药膏送到了队员宿舍;得知队员方磊抗台淋了雨高烧不退,吕挺时不时地发信息问病情,执行这次任务前,他还特意送去了温度计,叮嘱他“好好看病,多多休息”;今年2月,吕挺还在微信上为班长应泽文征婚,得知他刚交往女朋友,鼓励他趁着周末多外出。“队里执勤力量足够了,放心去。”吕挺担心他不去,特意让他宽心;队员何慧文在退伍和继续从事消防救援工作中一时无法抉择,吕挺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反常,那个晚上,两个人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分析、判断,为他拿主意。还有,有队员想买房,吕挺主动问他首付够不够;通过朋友圈看到队员太外婆去世的消息,他主动帮助请假。

  周末偶尔空闲,吕挺也会主动带着队员们打游戏。羽毛球、篮球样样在行,可游戏总被年轻的队员们“吐槽”。没了平时的严肃,他会因为“拖累”队员而不好意思。这时的他,才让人想到,他只是一个90后。

  在家人的心里,无论长多大,吕挺都是孩子。只是,这个孩子,隐忍、坚定、有主见,仿佛什么事情都能自己搞定。

  寸草之心须明示,莫到春晖不再时。

  吕挺最记挂外婆,因为远在安吉,平日里只能用电话询问身体状况。可只要休假回家,他放下行李,第一站肯定是外婆家。吕挺的父母亲是泥水工,平时帮人粉刷墙壁、贴瓷砖,心疼父母工作辛苦,这个大男生难得回家探亲时,总会主动下厨为双亲做上一顿饭。

  表姐吕莉莉告诉吕挺,家人催他找女朋友。催了几次,吕挺向她保证,“三十岁以后肯定找。”她一直以为这是弟弟打发她的玩笑话。得知今年3月,虚岁30的他在安吉参加了相亲会,还买了房,她一下子明白了,眼泪涌了出来。“他从小就这样,答应我们的事情肯定会做到。”

  英雄,为何是英雄?

  过两天就能回家探亲;下个月起,要开始还房贷;驾照考试科目二还没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补考……突然,一切都戛然而止。

  其实,吕挺的生活,和我们每个人一样平凡。

  但英雄,何以成英雄?

  从小就崇敬消防官兵,认为他们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烈火英雄。怀揣着这份梦想,毕业于长安大学资源勘查工程专业的吕挺毅然弃笔从戎,于2012年12月加入消防救援队伍,2015年9月进入市消防支队安吉大队。

  二楼办公室,推开门就是吕挺的办公桌。没有任何摆设,只有整齐堆放的文件和笔记本。翻开笔记本,最后几页上记着,“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吕挺,还有他的兄弟们,时刻牢记着誓词,时刻牢记着嘱托,在人民群众最需要的时候冲锋在前,救民于水火,助民于危难。

  在实施本次救援任务前,安吉消防中队刚刚历经了三十余小时的抗台救援。中队长助理喻志坤说,得知台风来袭,吕挺就取消了原定休假。抗台结束,大家都劝他休息。吕挺考虑到来回老家得花上一天,便谢绝了。“他在工作上从来没有苦和累的意识,他就是不放心。”这位背靠背工作、肩并肩战斗三年有余的队友回忆起这些,几度哽咽。

  去年训练时,吕挺伤到脚,被打上了固定支架。一个月,远未痊愈,又上战场,旧伤时常复发。抗击台风“利奇马”,便是带伤上阵。“队长可以坐镇指挥,但他总是抢着冲在前面。”队员方磊说,每次抢险救灾时,队长都会主动接过他的水枪,让自己离大火最近。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他身上的点点滴滴都不是与生俱来的,他的奉献精神、坚强品质、高尚品德都是在人生成长中的厚积薄发。”县消防大队大队长厉海荣说。

  一张水域救援装备采购单静静放着,数量、性能,标注细致。水笔斜放,细心的主人匆匆出发,没来得及给它盖上笔帽。一旁的辅桌上,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最后停留在尚未下单的水域救援装备页面。

  正如厉海荣说,英雄从来不是一时出现的,而是长久的积累与酝酿。

  时刻准备着!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吕挺和他的战友们都在待命。只要警铃响起,只要人民有需要,他们随时随地,马上出发。英雄,就来源于使命,来源训练场千百次的锤炼,更来源于无数次面临灾难的“逆行”。

  悲痛、感伤、遗憾……这是这几天安吉消防大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可是他们还来不及悲伤,急促的警铃一次又一次把他们带到了火场。这些年轻的队员噙着眼泪,整理着装,登上消防车,他们多么希望出警回来,还能看到队长那张腼腆的笑脸。

  今天的告别仪式,因为要值守,这些亲如手足的兄弟不能到场送别,遗憾。他们始终记得队长训导的话——“警情就是命令,出警就是责任”。所以他们一刻都不能懈怠。

  8月16日上午9点30分,得知吕挺牺牲的消息,县消防大队门口,五六名年轻队员坐在角落,眼睛红红的,似乎在等待什么。看到有人来,就连忙把脸转过去,悄悄地抹去眼泪。

  他们,只想让人看到坚强!

  “冲进事故现场的就是这些面孔,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他们总是冲在最前,为我们挡住危险,好像他们无坚不摧、无所不能。”县新闻集团民生部记者江波说,吕挺的事情发生后,大家幡然醒悟,消防队员也是肉胎凡体,会流泪、会受伤、会牺牲;每一名消防队员同时也是父亲或儿子,希望他们在抢险救灾时都能保护好自己,有去,有回。

  18日晚,夜幕降临,晴朗了大半天的安吉,电闪雷鸣,下起了雨。

  西苕溪静静流淌,无言诉说着英雄忠魂不泯,感叹着英雄壮志未酬。他用年轻无华的生命和英雄无悔的壮举,感动了安吉这座宁静祥和的小城。

  一个人的离开,可以悄然无声,也可以被永远怀念。年轻的吕挺,燃尽了自己29岁的生命,却擦亮当代青年的担当、追求,用实际行动谱写了一曲人民消防为人民的英雄赞歌。

  难忘,吕挺!不舍,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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