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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行群止看识见

  在清人金缨编的《格言联璧》中,有“人生四看”之说。“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群行群止看识见”。说的是在人生各种关口,颇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胸怀、修养和境界。其中“群行群止看识见”,说的是当大家都这样做(想)或都不这样做(想)的时候,看你是怎样做(想)的。这最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有特立独行的精神品性、独立不依的价值判断和别开生面的思维路径。鲁迅在这方面无疑最有代表性。

  大先生喜欢文物,自称于此道是“常常徘徊于雅俗之间的人”。他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记得十多年前,在北京认识了一个土财主,不知怎么一来,他忽然‘雅’起来了,买了一个鼎,据说是周鼎,真是土花斑驳,古色古香。而不料过不了几天,他竟叫铜匠把它的土花和铜绿擦得一干二净,这才摆在客厅里,闪闪地发着铜光。这样的擦得精光的古铜器,我一生中还没有见过第二个。一切‘雅士’,听到无不大笑,我在当时,也不禁由吃惊而失笑了,但接着就变成了肃然,好像得了一种启示……觉得这才看见了近于真相的周鼎。”

  鲁迅起初“因吃惊而失笑”的反应很自然,稍懂文物者都会取笑土财主干傻事。但在欣赏土花斑驳、古色古香的青铜器时,不妨有一点清醒的认知。推想古器的本来面貌,它原本就是干净锃亮的。虽然“做新”很可笑,但鲁迅毕竟是鲁迅,“失笑”之后,“接着就变成了肃然,好像得了一种启示”。因为土财主的蠢举,让人们“看见了近于真相的周鼎”。大先生别具只眼,“群行群止看识见”也。

  在《“人话”》一文中,鲁迅讲道:“浙西有一个讥笑乡下女人的笑话──是大热天的正午,一个农妇做事做得正苦,忽然叹道:‘皇后娘娘真不知道多么快活。这时还不是在床上睡午觉,醒过来的时侯,就叫道:太监,拿个柿饼来。’”常人很自然地把这视为对没见过世面之“农妇”的取笑。然鲁迅别具只“耳”,从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他指出:这笑话“并非是‘下等华人话’,倒是高等华人意中的‘下等华人话’,所以其实是‘高等华人话’。在下等华人自己,那时也许未必这么说,即使这么说,也并不以为笑话的。”

  浙西农妇岂能知晓皇后娘娘的奢靡。鲁迅透过现象看本质,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笑话的可笑性,并不在于那农妇的孤陋寡闻,而在于说者和听者自以为远比农妇高明和高级,是“高等华人”面对“下等华人”的优越感所致,而和“农妇”同一阶层的“下等华人”,倒“并不以为笑话的”。该笑话在所谓“高等华人话”的语境中才可笑,可见鲁迅卓尔不群之识力。

  “一首诗吓不走孙传芳,一炮就把孙传芳轰走了。”对“说话写文章”之事,鲁迅别有见地。他说:“讲话和写文章,似乎都是失败者的象征。正和命运恶战的人,顾不到这些,真有实力的胜利者也都不做声。譬如鹰攫兔子,喊叫的是兔子不是鹰;猫捕老鼠,啼呼的是老鼠不是猫;鹞子捉家雀,啾啾的是家雀不是鹞子。又好像楚霸王救赵破汉,追奔逐北的时侯,他并不说什么;等到摆出诗人面孔,饮酒唱歌,那已经是兵败势穷,死日临头了。”这段议论和当今谈论的“话语权”虽不在同一论域,但因为大先生对“讲话写文章”之实质有如此清醒的认识,他讲的话和写的文章,才深富洞察力和穿透力。

  由鲁迅的话,想到自己连篇累牍地闷头码字,不亦“失败者的象征”乎?而吾友方言先生,撰文《我为什么不出书》,俨然“真有实力的胜利者”之口吻。弯刀老王“述而不作”,那也是“胜利者”的做派。朋友胜果累累,俺也要分享几枚。

  “士先器识而后文艺。”先要有器度有见识,然后才可以谈文章。古代文论家把说理文字的高下归于识见之有无。赵翼诗:“只眼须凭自主张,纷纷艺苑说雌黄。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群行群止”也就是随人说短长,人云亦云,随声附和。如此“共识”,不“共”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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