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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仙翁炼丹处——葛坞溯源记

  寻葛坞

  每每查阅古代安吉地方文献,“葛坞”之名常跃入眼帘,仅清同治版《安吉县志》就有《山川》篇、《古迹》篇和《艺文》篇的相关记载。但在安吉县政区图、地形图、地名志,乃至最新的安吉县标准地名名录中,却始终未见“葛坞”踪影。由于之前尚未开展这方面的研究调查,其探寻工作也就一直没有开展。尽管如此,作为古代安吉县的百科全书,旧志能在不同篇幅中提到葛坞,说明其在安吉历史上的重要性。由此,“探秘葛坞”在心头久久萦绕,不敢忘怀,以至于每次碰到志同道合者都会请教葛坞的谜团,但始终没有求到满意的答复。近期,友人赠我一幅民国三十年(1942)版的《安吉县乡镇区域详图》,猛然发现时有“高葛乡”,其位置就在今梅溪镇的昆铜地区,为寻找葛坞提供了大致方位,激发起了我沉睡多年的探寻热情。

  今年开春之际,受梅溪镇干溪桥村之邀,帮助村里挖掘历史人文资源,为文化礼堂和美丽乡村的展示收集素材,至此意识到探寻葛坞的机会终于来临,遂到村里召开座谈会,咨询老干部,采访当地人。“干溪桥既没有与‘葛’相关的地名,又没有姓葛的村民,原来的高葛乡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村支书如是说。“我们这里有直坞里、东坞里、严家坞,就是没有葛坞。至于上世纪50年代这里为什么叫葛坞村,我们也不知道,祖上从来没有关于葛坞的传说。”一位居住在直坞里的耄耋老人虽没有让我得到葛坞来历的答案,却为我提供了“干溪桥曾经叫过葛坞村”的重要线索,预感葛坞有可能就在干溪桥村或其附近。

  近日,应约再次前往干溪桥,临行前,重新查阅有关葛坞的资料。“葛坞,在州东三十里,有东坞、西坞之分,可以相望。”“葛坞”与“东坞”在旧志中一并出现,突然想起直坞里老人曾经提到过的“东坞里”,马上翻开1984年版的《安吉县地名志》,在干溪桥村一节中,“东坞里”地名赫然在目。与此同时,该志在干溪桥村的历史沿革中,明确记载其曾经叫过“葛坞村”和“高葛大队”,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探葛坞

  探秘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尽管骄阳似火,酷暑难当,但阻挡不了我强烈的好奇心。穿过干溪桥村西南0.5公里的严家坞,向南眺望,满眼绿色里见一条宽阔隆起的山梁由南向北延伸,将一处较大的山坳分割成东、西二条长长的山坞,当地人告知,这就是东坞和西坞。仔细观察地形地貌,与旧志记载的葛坞完全吻合。

  踏进东坞,只见坞口有一处开阔的平地,上为茂密的竹林、荒芜的杂草,寂静的山谷只听得哗啦啦的流水声,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溪。通过踏勘,未发现平地上有任何的历史遗迹。再向南数米,即为狭窄的山坞;西坞的地形亦与东坞相似,一条山路直插坞内,两侧即为收分的山体,同样,这里也是竹林密布,荒草一片。

  二位古稀之年的严家坞村民告诉我,紧连东坞东侧是董家塘水库和“天官墓”,那边竹漾里还有一处老庙基。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造房子时,他们从庙基和天官墓处搬来了很多大块石用来垫墙脚。“塘”、“墓”、“庙基”、“大块石”这些古迹元素下意识地告诉我,那边才有可能是我们苦苦寻觅的地方。在踏看了两家的石构件后即赶往董家塘水库。

  董家塘水库位于三面环山,唯北豁口似畚箕状的山坳内,库容10万立方米。隔山梁,东面是直坞里,西面为东坞里。通过观察发现,水库坐落的位置极具优势,坐东南朝西北,背山体略高,两侧山体逐渐向外倾斜延伸,犹如一把太师椅,稳重又舒适。“1956年水库扩建前,这里是一口老池塘,面积大概只有三、四百平方米。水库南侧山体上有天官墓,水库内还有从天官墓前滚下来的石马、石羊。”指路的村民侃侃而谈。

  对于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这是我第四次到来,一次是8年前文物调查,一次是4年前调查董家塘来历,最近一次是今年开春采访天官墓故事时到过现场踏看。至于天官(民间对在朝廷当官人的俗称)墓,文物普查时专门进行了登录,它是一处古代墓群,共有6座墓丘,其中一座规模较大,但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从墓葬形制和墓区散落的石构件、砖块和水库内一件基本完整的石像生推断,是明代遗存,与当地人称的“天官墓”在年代上是吻合的。庙基的地方荒败不堪,原建筑基址范围已无法辨认,除散落的数块与严家坞村民房屋墙脚石相同的小块石外,未见其他遗存,自然就无法确定它原来到底是寺庙建筑,还是其他古建筑。

  在干溪桥,流传着为破风水扩建董家塘和天官葬金头的故事,二则故事的主人公虽一个为商人,一个为天官,但都指向了来自南浔的董姓。由此,不由使我浮想联翩:这董家塘是不是旧志记载的“洗药池”,庙基是不是“葛公祠”遗址,而这天官墓是否就是“一生构别业于故鄣之葛山”,年老致仕后小隐于此并终老于此的乌程(时南浔为乌程境内)人董份之墓,以至于董份之孙的董嗣成、董斯张及其之后的释南潜“寻葛坞旧迹,往来故鄣间”呢?

  溯葛坞

  东坞、西坞与葛坞,三者间有什么联系,这“葛坞”之名从何而来?

  清同治版《安吉县志·古迹》载:“葛坞,在州东三十里昆山乡,上有葛公祠。”明代董斯张《葛坞作二首》,其中一首云:“笋鞭横出欲穿篱,松子才生鼠不知。细雨一林山鬼语,白鸥浴起葛公池。”那么这葛公祠、葛公池的“葛公”又指的是谁呢?

  明《吴兴掌故集》载:“葛仙山,乌程南五十里。职方国志云:葛仙炼丹之处在天下有一十有三,乌程居其一,上有丹灶药臼”;明代进士,礼部员外郎董嗣成在《葛坞山行即事》中写道:“万里翠烟凝,探奇最上层……。仙人丹灶处,犹有紫鸾乘。”“仙人丹灶处”即仙人炼丹的灶台。于是,将上面提到的“葛公”与此二处记载的“葛仙”、“仙人”作一联系,遂将目标锁定到了距今1700多年前东晋时期的葛洪。

  葛洪(284~364),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东晋道教学者、著名炼丹家、医药学家,晋丹阳郡句容(今江苏句容县)人。三国方士葛玄之侄孙,世称“小仙翁”。他曾受封为关内侯,后隐居罗浮山(今广东惠州市境内)炼丹,著有《肘后方》等。

  葛洪出身江南士族。其祖在三国吴时历任御史中丞、吏部尚书等要职,封寿县侯。其父悌,继续仕吴。吴亡后,初以故官仕晋,最后迁邵陵太守,卒于官。葛洪为悌之第三子,颇受其父之娇宠。年十三,其父去世,从此家道中落,乃“饥寒困瘁,躬执耕穑,承星履草,密勿畴袭。伐薪卖之,以给纸笔,就营田园处,以柴火写书。常乏纸,每所写,反复有字,人尠能读也。”

  通过以上梳理得知,“葛坞”,其名来源于仙翁葛洪曾经在此炼过仙丹,并传承至上世纪70年代末。民国时期有高葛乡(高家坞与葛坞合称,高家坞现属长林土干村,地名犹在),上世纪50年代有葛坞村,六七十年代有高葛大队。后来,随着行政区划的调整,地名的改换,“葛坞”慢慢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如今,大部分干溪桥人基本不知道葛坞了,自然也包括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村书记。

  至于“天官墓”,虽旧志未有墓主人的明确记载,但《安吉县地名志》却记道:“董家塘水库……库址原是明代进士董姓坟墓,坟前有水塘,俗称董家塘。”原来如此,怪不得董家塘有如此优越的地理环境。结合考古调查、史料记载和民间故事等各方面信息,天官墓的墓主人为“一生构别业于故鄣之葛山(即葛坞)”的明嘉靖进士、工部和礼部尚书乌程人董份的推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综合上述资料和信息,是否可以进行这样的推测:1700多年前,葛洪在此炼仙丹,并留下了祠堂(葛公祠)、池塘(洗药池)、炼丹灶、药臼等遗迹,为纪念葛洪,后人将此地取名为“葛坞”(也叫葛坞山或葛仙山或葛山)。到了1200多年后的明代中晚期,董份追寻先贤足迹,在此置业和隐居,仙逝后葬于此,其后人还经常来此祭奠他。后来,祠堂坍塌,炼丹灶消失,豪华的天官墓被盗。再后来,洗药池被扩建成水库,天官墓和祠堂的石构件被附近村民搬去造房,葛坞逐渐衰败,直至消失。就这样,一处积淀深厚人文底蕴,遗存众多历史古迹的葛坞,如今成了一处无人问津,甚至被遗忘的山旮旯,仅存这座被扩建的董家塘水库在这里静静地守候。

  赞葛坞

  弄清了葛坞的历史渊源,就不难理解旧志为何在不同篇幅中记载着葛坞的情况,并将其作为一处历史古迹加以记录。历史名人及其留下的历史遗迹,历朝历代都相当关注与重视,载入史册告诉后人,不乏是一种最好的传承方式。也许通过现代科学的考古调查与发掘手段,一些仍未被发现的葛坞遗存会重见天日,这当然需要时间与机遇。

  有了仙翁葛洪的足迹,名人雅士纷纷前来探秘,并留下了多篇描写与赞美葛坞的诗句,这在乌程(今湖州)人董氏一族中就能找到很多的例证,他们的古地名诗为今人揭开葛坞之谜提供了宝贵的历史资料。

  明嘉靖进士、工部和礼部尚书董份,其在《初得葛山别业》一诗中写道:“鸡鸣客馆晓寒侵,早舁篮舆野兴深。买得一山称小隐,薄游五岳是初心。地传句漏成丹处,人拟苏门渡啸音。若道长生真可学,洞中石髓正堪寻。”从诗中可以看出,董份得知葛洪曾经在此炼过仙丹,又看到这里环境优美,想必是一处仙境之地,于是在此置业,一生热恋于葛坞。年老致仕后便小隐于此,欲学仙翁长生之术,将人生的“最后一公里”托付给了这世外桃源。

  董份之孙,明万历进士、礼部员外郎董嗣成,遵循祖父足迹多次来到葛坞寻踪,留下了“万里翠烟凝,探奇最上层。悬萝危石堕,映日碧潭澄。日落惟闻虎,云深不见僧。仙人丹灶处,犹有紫鸾乘。”的《葛坞山行即事》诗,对葛坞的美景作了生动的描绘。

  释南潜,号月函,初名说,字若雨。董份之后,即出家,云游四方。已归吴中,寻葛坞旧迹,往来故鄣间。其著的《石屏六咏》、《洗药池》、《洗叶池》等,皆描写了葛坞的景色、遗迹及其在此生活的状况。他在《洗药池》序中写道:葛坞至胜以二水:一为凫荡,一为洗药池,即洞池也。入山问池,池已圯,积日经营洗发而后清洁。并作“石藻冷光动,满池秋发荣。忍杀数年景,时将尘土并。山水有时厄,洁心终自明。来看南岭日,濯影此中行。”一诗。

  “空山无以赠,古镜以相遗。镜莹不受叶,叶至风洗之。水不自洗水,风洗洗尤奇。寄言洗心者,照影来何迟。野人进一筹,长风为听之。楠叶丹砂红,反侧咸可书。怜下不忍触,晓拾双袖垂。秀采秘天地,弃捐良足悲。吹来破水面,文波淡相随。勿同众叶洗,庶以发清辉。”这是释南潜一首描写葛坞洗叶池的诗,记叙了空山之中的洗叶池是古人留下的遗迹,晶莹如镜,不仅可以洗叶,也可以洗心,但人们却迟迟没有领悟。还用“红叶题诗”的典故,写落叶随风漂流,它虽没有根基,但在水中散发着清辉。借物喻人,大概是他对人生的一种领悟吧!

  揭开了尘封多年的葛坞面纱,干溪桥美丽乡村的主题文化得以显现,成为安吉乡土文化中的一大亮点,是安吉美丽的生态环境造就了“长生文化”在此得以播种、生根、发芽和开花。据了解,在干溪桥690位村民中,80岁以上的老人达20余位,确为长寿之乡,长生文化得以一脉相承。至于仙翁葛洪是否真的在此炼过仙丹,虽然旧志记载了一些信息,但尚缺乏可靠的实物资料来加以证实;尽管如此,也已无关紧要,哪怕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也足以让干溪桥村的乡土文化熠熠生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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