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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驿站——塘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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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着春日的阳光,此刻的我正在塘浦老街上漫步。眼看“清水入湖”工程正如火如荼建设中,不久老街将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内心突发奇想,想写点东西。一个到了提笔忘字年龄的人还要为老街写点东西?当然要写,即使需要字典帮忙。

  我用脚步测量,测出老街从上街头到下街头距离约七十八米,街宽约四米半,回忆起解放初一九五一年到一九五三年我所知道的老街,繁荣场景,历历在目。老街寸土如金,商号一家挨着一家,就连商号门口台阶上也支满小摊。我至今还记得有名号的商家:药店“福康堂”“天德堂”“正气堂”和“刘氏诊所”,南货店有“正泰号”“裕泰号”“曹正兴”“周光源”,水作坊有“同兴号”“长生号”“大隆号”,记不起名号的商店更多。还有二家饭店、一家面馆、一家软糕店、一家烧饼铺、一家米面作坊、一个酒坊、一个糖坊、二家铁匠店、三个肉墩头、一家棺材铺、四个剃头店、一家米店、一家茶馆、一家鱼店……诸如卖花生、瓜子、芝麻糖、茶叶蛋及卖酱菜等杂货店,更是数不胜数。巴掌大的地方挤下百十家店铺能不热闹?特别是到了清明、端午、八月半、过年等节气头上,老街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真是活脱脱一个“小邑犹藏万家室”。

  有人也许会问,巴掌大的地方为什么会聚集如此之多的商家?一句话:地理位置使然。

  塘浦老街北西南三面都是山,有回车岭、郭孝山、康山、乌龟岭、铁耙山、五峰山、剑山和灵峰山,只有东面与递铺相连,是一块由西苕溪和龙王溪冲积而成的平原。西苕溪从塘浦身旁缓缓流过,它又在递铺和孝丰之间,独特的地理位置给货物集散创造了条件。回车岭和郭孝山的毛笋、干柴、扫帚;郭孝山和孝源的茶叶;康山和狮子山的旱地作物大豆、蚕豆、豌豆、玉米;六庄和鹤鹿溪的春笋;下扇和剑山的菜秧;东浜和净土的西瓜、小瓜,还有各色小菜和河湖鱼虾都要到这里销售。大宗商品毛竹、木材、毛料、笋干、茶叶、木炭、药材源源不断经由苕溪在这里中转。

  在公路开通之前,孝丰县相当闭塞,全境群山环绕,交通非常不便。双轮车、独轮车也凤毛麟角,就连木轮推起来吱吱响的羊角车也是稀罕物件。货物运输只能肩挑背扛,幸亏老天眷顾,赐给一条西苕溪,除山川、港口、龙王、上墅等地,全县四分之三以上山货全由西苕溪运出。

  西苕溪有两条支流,发源于龙王山的叫南路港,发源于大小沿坑的叫西路港。南路港和西路港在六庄村长潭会合,流经塘浦河面豁然开朗,在此形成一个天然良港。自下街头到乌象坝这段水面长近二里,宽约二百米,水深,流缓,是一个船排停泊的好地方。每年的冬春两季是毛竹水运的旺季,经过塘浦的毛竹排多得无法估算,像巨龙一样,一条条卧在水面上,多的时候能把整个河道塞满,载人过河的摆渡船都无法撑行。当年胡宗南父亲出殡,安葬在康山,送葬队伍要过河,但河面被毛竹排塞满,渡船无法通行。当时,塘浦老街所有店铺都把牌门板拆下,两块拼作一块,铺在毛竹排上,搭起一座“浮桥”,让殡葬队伍过河。毛竹排塞满全港的事虽不常见,但每年总有几次,塞满半条港那更是家常便饭。毛竹运输甫毕,白排就粉墨登场。所谓白排,是四扇小排拼接而成,分头排和脚下排。头排排头上翘一尺多高,撑排工人吃睡全在头排,脚排和其他的空余地方都装货。两排之间用粗绳索相连。白排出行必须三五成群,这样装货住宿可以互相照应,至少有七八只排在一起才能上路。白排装的货是毛料、劈柴、老丝、香粉等山货。只要天好,隔三差五就有一班白排经过。

  白排数量较多,就塘浦一地就有二十多只。这些船基本上是由处州人撑,他们长期住孝丰东门一带和南台上,主要是给城里商家服务。他们装载山货茶叶、笋干、药材、木炭、山核桃等,以干货为主,目的地是湖州,有时也到上海。回头货是布匹、煤油、烟、糖、盐等生活必需品。

  不管是毛竹排还是白排都必须在塘浦老街过夜或中餐。因为像塘浦这样的码头,乌象坝以下只有路途较远的梅溪了。

  一九五四年以后,塘浦成立了交易所,建起了撑运工会。省里和外地如上海、苏州都在塘浦设立分公司。收购毛竹和山货。如浙企公司、东吴公司、新兴公司等,毛竹一到塘浦就进行交易,不像以前必须在梅溪交易。交易完毕,上游撑运工人即可回家,准备下一次交易。而交易后的毛竹则由撑运工会工人运到梅溪,这样塘浦水上驿站功能愈加显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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