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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女史吴次蟾:传承缶翁才情 遗墨留香红尘

  关于“女史”,清袁枚《随园诗话》卷二曰:“蒋苕生太史序,玉亭女史之诗曰:‘离象文明,而备位乎中;女子之有文章,盖自天定之。’”此处“女史”即对知识妇女的美称。“女史”另一解释为“古代女官名”。

  若干年前,笔者曾去“半山半水秀春妆,半乡半市家兴旺,半文半武竞风流,半耕半读写诗章”的德清东衡村参观,村中藏书楼主人陈景超老先生当时正在着手编辑“湖州古代女史”一书,问及安吉女史情况。后曾将《安吉县教育志》载“严剑虹”(1887~1952)的资料寄给他。严于民国6年(1917)创办安吉县女子高级小学并任校长,是安吉近代教育开创人之一。然严为嘉兴人,因与清末“拔贡”潘尊行结婚迁居安吉,属“外来媳妇”,终未符合老先生的严格筛选。湖州市政协和妇联于2004年2月联合编辑有《历代湖州女史》一册,对湖州市范围内的古代女史作一汇集,未发现有安吉女史入册。安吉无女史乎?

  笔者仔细查阅1994年版《安吉县志》,发现入传女性三人:龚玉贞(1921~1942)为抗日英雄人物;祝瑞香(1904~1971)为“全国三八红旗手”;董彩宝(1900~1973)为军属模范。《安吉县教育志》入传女性另有丁秋(1891~1943),被誉为孝丰第一个“解放妇女”,后投入抗日事业。这四位人物归入“女史”行列均不适宜。2012年6月9日,吴昌硕先生的曾孙女吴有雯女士在《新民晚报》刊登《缶庐女公子也善书法》一文,为我们引出了这位安吉清代女史吴丹姮(1888-1921)。

  缶翁爱女

  吴昌硕(1844-1927)17岁时,由父母做主,与过山村人章氏订婚,两年后,未待成婚,正值韵华之龄的章氏因饥饿和疾病早逝。1872年,29岁的吴昌硕与菱湖施延侗(曾游幕于安吉城)的三女儿施酒(1848-1917,字季仙)在安吉城内结婚,夫妻两人相敬如宾,恩爱一生。吴与施有四子二女:长子吴育(1873-1888),早殇;次子吴涵(1876~1927);三子吴楚,幼殇;四子吴迈(1886~1963,因吴楚幼殇,故称其为三子);长女,幼殇;次女丹姮(1888-1921),字次蟾。

  1887年秋末冬初,吴昌硕全家从苏州迁居上海,开始了对人生道路和艺术道路的艰难探索。次年,次蟾诞生,因为此女诞生于八月望日,且又貌美秀雅,父母就给她取名为丹姮,喻为中国神话中的月亮女神–仙女嫦娥,并为幺女取字次蟾。

  次蟾出生时,昌硕大师时年45岁,老来得女,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十分珍爱。吴昌硕在致其岳母的一札中说:“令爱头发花白,骨瘦如柴,幸精神尚能撑住,伴婿同住朱角。涵、苏二外孙与老母在皖,次蟾外孙女随侍焉,婿现今脱著须人料理,苦矣哉!”从相关资料分析,次蟾当时年龄不大,但也担当起照料父母的任务。在另一封吴昌硕致吴东迈信中,亦有“汝母卧病已十余日,胃呆神弱,蔡逊忱方无甚见效……然老矣,我二人均然。汝兄弟远出,我一人当家,事无大小,周旋其间……妹在家,略可料理饮食”之语言。可觅寻一些次蟾当时的生活状态。

  次蟾女史成年后嫁于南浔邱培涵。在《安吉吴先生墓表》中,有“女子子一,归乌程邱培涵先生”之记录。邱培涵属“庚款留学生”,1909年8月,参加全国庚款留学生考试,通过七八天的初试带复试,成为首批赴美的47名留学生中的一员,同年10月赴美,回国后在北平任外事官员,次蟾女史随往,据说也略通西文。吴昌硕三子吴东迈先生在《吴昌硕》一书中写道:“女丹姮,字为蟾,能隶书,出嫁后中年去世。”吴昌硕曾孙吴民先先生在《缶庐拾遗及其他》一书中写道:“先姑祖母丹姮女史,工隶书,性娴雅。”吴有雯女士说:“听老一辈讲述,过去家中有其(次蟾)夫妇的合影,身着洋服,可漂亮了。可惜时移事异,难得的一帧照片也无踪影了。”这些不多的笔墨,为我们刻画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史形象。

  临碑习帖

  2012年3月,在杭州余杭中国江南水乡文化博物馆举办的“吴昌硕及其后裔书画篆刻展”上,有一件次蟾的六言隶书联作品引起了参观者的关注。大家都知道吴昌硕大师有两位能书擅画的公子–吴涵(臧龛)、吴迈(东迈),没想到大师的女公子也善书法。

  阅吴昌硕幼孙吴长邺先生著《我的祖父吴昌硕》一书可知,次蟾女史自幼不喜胭脂爱翰墨,昌硕老人亲自教她断文识字,临碑习帖。吴昌硕58岁时曾作一诗,题为“石友以残拓礼器碑寄赠女儿次蟾,时次蟾年十三岁”,诗云:“拓残韩叔节,惠重沈休文。拜启封题墨,扪知柤梪芬。怜儿不识字,依我学书裙。饿隶谈生活,全家卧白云。”沈石友(1858-1917),因喜石砚,取石友别号,是吴昌硕先生交谊甚笃的诗友,善书画。上诗中“韩叔节”是指“汉韩明府叔节修孔庙礼器碑”,此是东汉的隶书碑刻,金石学家翁方纲(1733-1818)夸此为“汉隶中第一”。诗中吴昌硕先生赞沈石友赠其爱女这本古碑拓,恩厚犹如梁武帝时的太子少傅、“一代词宗”沈休文对太子之授业。联尾“饿隶”典出晋王羲之对其子献之书法的指点,谓其“笔踪拘束”若“饿隶”。当时昌硕先生亲自指导幼女濡墨挥毫,阖家安贫乐道,父女陶醉在笔墨纸砚与古诗之中。从诗中亦可知次蟾女史自幼以隶书见长。

  几痕遗墨

  早在2008年,网上曾售次蟾一件隶书联。上联为:议马子长史,下联为:藏王献之书。联长117厘米,宽23厘米。落款为“丹姮”,上联钤有“湖州安吉县”白文印,下联钤有“吴丹姮”“次蟾”白朱两方印章。此联后为资深藏家收入。

  2012年3月,在余杭“吴昌硕及其后裔书画篆刻展”上,次蟾的隶书作品上联是:画眉研九子墨,下联是:结张用五铢钱。联心长95厘米,宽20厘米,尺幅虽不大,但墨色润泽,挺秀端庄。此联是书赠她的闺蜜的,据文字推测,是为贺“梅姐”订婚之喜。“九子墨”乃古墨名,古时祝贺婚礼之用物。“五铢钱”是古钱币名,中国历史上流通领域最广、使用时间最久的货币。当年的次蟾女史以红洒金笺书联寄托心意,祝福她的“梅姐”婚后生活美满富裕。落款为“次蟾”,下端钤有“吴丹姮”、“次蟾”一白一朱两方自用印。整副对联虽笼着百年岁月的烟尘,但字里行间自有一份典秀古雅的闺阁情趣。更难得之处,下联尾端数行昌硕先生苍劲流畅的行书补跋:“说文无帐字,吴县雷氏甘溪释云,帐,张也。张施于床上也。古亦假字为之。缶庐记”并配以圆角的“缶”字朱文印章。跋中所称雷甘溪者,名浚,清代文字学家。可见吴昌硕对爱女此副对联作品的认可与重视。腕下纸上流露着这位慈父的舐犊深情兼学者风范。

  2014年11月,吴丹姮隶书四言联出现在北京东方大观秋季拍卖会古籍善本专场。上联为:动顺经古,下为:穆如清风。长68厘米,宽17厘米。钤印:湖州安吉县、吴丹姮印、次蟾。

  同年,吴丹姮五言隶书联出现在嘉德四季第40期拍卖会上。上联为:低头拜东野,下联为:昔欲居南邨。长126厘米,宽24厘米。钤印:次蟾、吴丹姮。唐代诗人韩愈有一首杂言诗《醉留东野》:昔年因读李白杜甫诗,长恨二人不相从。吾与东野生并世,如何复蹑二子踪。东野不得官,白首夸龙钟。韩子稍奸黠,自惭青蒿倚长松。低头拜东野,原得终始如駏蛩。东野不回头,有如寸筳撞巨钟。吾愿身为云,东野变为龙。四方上下逐东野,虽有离别无由逢。诗中“东野”即孟郊(751-814),字东野,湖州德清人,唐代诗人,为韩愈的好友。诗中突出地表现了诗人与孟郊之间的深厚友谊,从中可见诗人对孟郊的推崇,表达了对今后友谊长存的良好祝愿。“昔欲居南邨”出自陶渊明的田园诗《移居二首》之一:昔欲居南村,非为卜其宅。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怀此颇有年,今日从兹役。弊庐何必广,取足蔽床席。邻曲时时来,抗言谈在昔。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诗意为作者早想住到南村来、搬家以后和知心朋友朝夕欢叙的情景。从中可以发现,次蟾女史注重朋友之谊,渴望到家乡鄣吴村过上躬耕自资、饮酒赋诗、自娱心志的“桃花源”般的生活。

  另外,次蟾的隶书“石为寿者相,铭迺诗之遗”也在近年来出现,观之结体宽绰,骨力开张,且有金石质感,礼器碑神韵,在藏界引起较大反响。

  1921年,次蟾病殁,走完了短短的三十三载人生。她没有子嗣,这少女时代的几痕遗墨,便成了她留给后人的唯一念想。

  次蟾填补了安吉无女史的历史空白。令人可惜的是,《安吉县志》“吴昌硕传记”中,有“昌硕次子吴涵、三子吴迈”之记录,却无次蟾之记录,实属缺憾。好在近年陆续发现次蟾之四言、五言、六言隶书联若干及相关资料,对这位早早隐入历史的女史及时作了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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