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教育新思潮——记首位在北大任教的安吉人邱陵

　　邱陵(1897～1935)，字景尼，安吉上墅乡龙王村东坞郭家坞人。他是我国早期“哲学思想”实践者之一，北京大学著名的哲学教授，对德国尼采哲学深有研究。他与莫永贞(1877～1928)、张宗绪(1879～1945)、陈嵘(1888～1971)一起，于二十世纪初先后留学日本，堪称安吉早期留日学习“四君子”。更加令人骄傲的是，邱陵还是首个在中国第一学府——北京大学任教的安吉人。阳春三月，在龙王村党支部书记张春华、村委会主任朱丽英的带领下，笔者开启了寻找邱陵足迹之旅。

　　龙王邱氏造纸

　　龙王村是上墅乡的林业大村，山林资源和水资源非常丰富，毛竹产量占全乡一半以上。村的四周群山连绵，竹海摇曳。龙王溪穿村而过，溪水日夜流淌，这为手工造纸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能源。

　　据《邱氏宗谱》记载，东坞邱氏由福建迁来，为十六世，初始从老家带来“闽笋”笋干制作技艺，藉此得以在当地立足，并初创家业。后从事毛竹贩卖，将东坞、西坞和龙王殿一带丰富的毛竹资源，通过港路水运到上海销售，由此起家。经过一两代人的努力，实现了原始资本的积累。但邱氏发家则始于造纸业，为邱陵父辈、邱氏十八世。时与福建迁来的华氏和萧山云石迁来的朱氏等一起，请来福建、萧山造纸能手，向村人传授完整的古法手工造纸技术，由此开启龙王一带造纸之先河。至此，邱氏等较为雄厚的资本、当地丰富的毛竹资源、成熟的造纸技术，三者结合，成就龙王造纸特色产业。

　　邱陵为邱氏十九世，兄弟共七人，其在家中排行第二。老大在龙王经营纸厂，老三在罗村开办药铺，老四、老五在家协助管理纸厂和山林(解放前，邱氏在当地拥有大面积的山林)，老六曾在南京读一年多初中(时邱陵在南京工作)，后回到村里，老七早年夭折。据邱陵六弟邱辅锦之孙邱少春先生介绍，其二爷邱陵早年在“畈塘里”(地名)代课，后来考取官费留学日本的名额。由此看来，至邱陵这一辈，经过四代人的努力，邱氏的产业不仅局限于造纸，还扩展到山林、药材等，读书求学也成为兴旺家族的举措之一。

　　龙王手工造纸工序复杂，需要经过砍竹、断青、削竹、拷白、断料、浆料、蒸料、翻滩、舂料等三十余道工序，使竹纤维彻底腐烂，然后由抄纸工凭手感与经验，从纸槽中捞起厚薄均匀的湿纸，运用杠杆原理榨去大部分水分，最后再将纸晒干。幼时的邱陵耳闻目睹整套造纸工序，尤对抄纸兴趣甚浓。抄纸在造纸中是最关键的环节，不但需要一定的臂力，还需要经验积累。在纸槽中舀水的时候，双臂承受的重量不下十公斤，纸要浇得恰到好处，浇轻了纸就太薄，太薄出不了好品相，浇重了纸又太厚，太厚会增加成本。曾有村中老人回忆，幼时见邱陵划浆、舀水、抬竹帘，一眨眼功夫，一张土纸就完成了。如今，在龙王的竹海溪流旁，游客还可以体验到这样的古法造纸术。

　　官费留日求学

　　民国开始至抗日战争前，作为山区县的安吉、孝丰，境内大致安定。与此同时，近代邮电、交通事业和近代工业开始引进。1905年在梅溪设立了二等邮局，几年后在孝丰也设立了三等邮局。安吉、孝丰大地上陆续开展邮政、电信业务，商业也逐渐兴起。

　　与此同时，以功名为进身之阶的科举已废，新兴学校，社会急需大批新式人才，尤其是法律方面的人才，“留日潮”由此兴起。1917年，20岁的邱陵考取官费留学日本名额，负笈东渡，就读于东京大学暨高等师范、法政学校。东京大学成立于1877年，是日本创办的第一所国立大学，也是亚洲创办最早的大学之一。青少年时期的邱陵读书十分用功，所以才有机会在这所日本最高学府深造。东京大学的藏书是一大特色，邱陵到了这样的环境后，自然分外努力，课余时间几乎全泡在图书馆，由于长年累月刻苦钻研哲学，邱陵气质略显清冷。这一年的9月，19岁的周恩来得到好友、天津静海人于树德的帮助，由天津乘船抵达日本东京，也开始了留日经历。

　　不管是周恩来，还是邱陵，到日本留学，除了想考学深造外，主要想了解日本的社会情况以及世界的“新思潮”，掌握“哲学的思想”和“科学的能力”，以便日后归国从事救国运动。正如周恩来临行前慷慨写下的“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的豪迈诗句，预示了两位同年留日的青年学子，日后能够“相会于中华腾飞世界时”。

　　1924年，年轻的邱陵学成回国，任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可谓风华正茂，大有作为。北京大学，简称“北大”，诞生于1898年。在该校成立第27年，27岁的安吉人邱陵即在此任教，可谓巧合之极。他也是首个在北大任教的安吉人。

　　邱陵在北大任教期间，结识李大钊。李大钊在北大工作、学习和战斗长达十年之久，即从1917年底至1927年初(1926年三一八事变后，李大钊避入东郊民巷。人离开了北大，仍是北大教授。直至1927年4月被军阀杀害后的一段时间里，北大教职员工的《俸给簿》上，仍有他的名字，发给欠薪)。邱与李在北大有过一段同事之谊，且有合影照片，可见交往不一般。李有言曰：“我个人心中没有一切，所有者唯北大耳”，想必北大在邱的心目中亦当有此地位。戊戌春月，笔者再次拜访邱少春先生，见到了其珍藏多年的邱陵在北大的留影，极其珍贵。北大当时作为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和五四运动的策源地，是中国最早传播马克思主义和民主科学思想的发祥地，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活动基地，邱陵在北大，为民族的振兴和解放、国家的建设和发展、社会的文明和进步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北大任教之后，邱陵到了南京某校任教。

　　传译哲学著作

　　邱陵的译著《教育心理学》，1923年5月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全书分：序论；第一篇，精神之身体的基础；第二篇，认识；第三篇，感情；第四篇，意志；第五篇，精神作业；附录。此书当时定价为大洋柒角，1924年6月再版，可见在当时影响之大。

　　时年26岁的邱陵在译例中指出：“师范学校之教师学生，亦尝购置座右，以资参考。”“是书于儿童精神作用之现象，叙述甚祥。例如分儿童为个物期，活动期，关系期，性质期，情趣期，使保证儿童者，得按此而诱引之。故有子女者，亦尝阅读一过。”由此看来，其不仅建议师范学校师生常备此书，而且建议家长也经常阅读。特别是认为幼教应尽早谋划，在婴儿诞生之前就应有所准备，“所谓教育者，以一定之目的理想，与影响于儿童总括一切有计划的活动之名称也。”在当时的中国，这些教育理念可谓超前。“处处证以实验之结果，有引人入胜之趣味。”“自来之心理学，大都仅注意于男子一方面，女子一方则略而不述。此书则不然，双方并重，无所轩轾。如第二篇第六节之声域中，于女子声音之优美与否，亦论列颇详。”

　　我国著名教育家、哲学家，浙江上虞人范寿康(1896-1983)在《教育心理学》序中指出：“是书者所以研究教育方法之基础知识也。吾知是书一出，于我国将来教育方法之改善必有良好之影响。”给予高度评价。

　　另外，邱陵还编著有《心理学概论》《康德生活》(1929年11月由上海世界书局印行)等哲学著作，并译《第一次世界大战纪略》。令人惋惜的是，这位北大著名哲学教授，正当风华正茂之时，竟于1935年因病在南京逝世，时年仅38岁。据介绍，邱陵终身未婚，从族人中过继有一子维平。据1994年版《安吉县志》记载，其墓在杭州九里松。

　　不禁再次想起周总理青年时写下的“相会于中华腾飞世界时”的寄语，看当今的中国，西部开发、东北振兴、中部崛起、东部率先，中国桥、中国路、中国车、中国港、中国网，从“天眼”到“悟空”，从“天宫”到“蛟龙”，从圆梦工程到创新科技，从绿色中国到共享小康……从家乡安吉来讲，正因为有了陈嵘、莫永贞、吕卓夫、邱陵、张宗绪、方铁城、龚玉贞等先辈的不懈努力，在各个领域开拓建树，我们才有了今天的幸福安吉，在中国最美县域的宽广道路上创造着更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