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油：乡愁里的止咳良方

　　伐竹，对于安吉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报福镇景溪村村民程开忠伐竹却不是为了卖，而是要从毛竹里提取一种化痰止咳的良药——竹油。

　　家里的后院长期是由老程“霸占”的：一边是干竹材，用来生火；一边是冰库，用来存放竹油；中间则是“重头戏”，一个用砖块砌成的灶。把砖块垒成平行的两排，中间空出几十公分用来生火，两边还有用半边竹片搭成的引水渠，竹油就在这里被提取。

　　老程的方法很简单，用大火炙烤。将竹子劈成半米来长，一根根整齐地架在炉灶上，火舌上的高温会迅速在竹节间蔓延。翠竹逐渐变黑，竹节两头便会凝结一个个小水珠，这就是竹油。

　　不过，因为火势旺，很容易将水珠直接烤蒸发。所以，一看见有水珠出现，老程便要拿着洒水壶来回洒水“助产”。竹油混着清水由引水渠流到后方的盆里，灶上的毛竹也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变成全黑。这样的竹油还只能算是“粗制”，之后还要上锅熬煮，滤出渣滓。

　　老程说，竹油的多少取决于竹节壁的厚度，越厚竹油越多。一般一根竹子能提取的竹油也就一斤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两斤。

　　现在并不是烧竹油的好季节。一般老程只在一月、二月的时候才开始烧，因为那时，会有制药厂过来收购，竹油是感冒药极好的辅料。老程烧竹油的手艺也是三十多年前，由孝丰一家制药厂的工作人员传授的。

　　1981年，孝丰一家制药厂在毛竹中发现了竹油，便开始在盛产毛竹的村庄里寻找烧竹油的人。他们出技术，传授烧竹油的技艺，农户出劳力，去山上伐竹烧竹油。

　　“在那个年代，一天能赚个五块钱、十块钱是件很高兴的事情啊。”老程回忆说，最鼎盛的时期，村里过半的人都在烧竹油。为了节省成本，村民们直接在山顶上搭个土灶，把竹油烧好了再背下来，这样还能省下背毛竹的人工。但随着山林保护意识的加强，这样的做法就不被允许了。再加上制药厂不景气，每年收购的竹油越来越少，曾经的“美差”烧竹油渐渐就成了大家都不愿意干的苦活。现在，景溪村只剩下两个人还在坚持烧竹油。一个是老程，另一个，老程称他老徐。

　　“我和老徐每年都要跟制药厂签订合同，他们需要多少鲜竹沥，我们就烧多少。”竹油是村里口口相传的土叫法，“鲜竹沥”是药厂的“官方”说法，“厂里的进货单里都叫鲜竹沥呀。”慢慢地，老程也跟着改了口。

　　“现在做这个东西又累又赚不到多少钱，还有季节性，所以，村里人都去厂里打工，拿长期工资了。”老程说，自己已经67岁了，别的活也干不了，也就靠这门手艺糊糊口了。虽说村里烧竹油的人不多了，但喝竹油的人还不少。村里有孩子感冒咳嗽了，家里大人就爱来老程这里拿瓶竹油。这个可以直接喝，也可以和枇杷叶、冰糖一起煮水喝。

　　村里在去年就将烧竹油技艺申报了县里的非遗项目，在景溪的发展规划里，烧竹油会成为吸引游客的民俗文化，把老手艺变成旅游产品，给予这份乡愁记忆一份新的传承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