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9日 | 来源:安吉新闻网 | 作者: 酱香老范
2013年夏,吴昌硕纪念馆举行了《郑德涵书画作品集》(西泠印社)首发式。郑先生是我在原安吉三中就读时的语文老师。萧功秦在《寻找我们的精神之根》中说:“那些曾沐浴于传统真善美价值中的先辈,已经过世,我们再也没有老一辈先贤与师长的身教言传,没有他们直接的生活榜样来影响自己……我们是自孔夫子以来第一代生活于文化断裂带的中国人。”是的,此乃我辈无可奈何之宿命。如果说我在青少年时有幸领略了“身教言传的生活范例”,那非郑老师莫属!在比其晚生半个多世纪的我眼里,他是一位蕴玉怀珠的温润范例,也是安吉最后一位堪称文化贵族的名宿。
郑德涵(1918~2000),字君量,号廑庐,原籍平阳,出身学者型官宦之家。他幼承庭训(其父郑汝漳早年留学日本,归国后曾任浙江省司法长官,工于诗),少年时入章太炎国学讲习会,民国时可谓“翩翩浊世一佳公子”。建国前夕来孝丰任教,直至退休。其学识淹博,诗词、古文、音韵、训诂无所不通,兼精书画、琴艺,于金石、古泉、集邮,亦得精奥。《“五四”以来词坛点将录》称其为“地隐星白花蛇杨春”。初中时我不解“以宫笑角”一词,便请教老师。他解释“宫、角”均为古代五音之一,“以宫笑角”是说拿宫调讥笑角调,比喻用自以为是的偏见去讽刺别人。1976年1月,《诗刊》发表毛泽东《念奴娇·鸟儿问答》。他为连平仄也不懂的中学生,讲解词中“不须放屁”,如何“精妙”。
其实,相比于文史才艺学识,我更看重郑先生作为蕴玉怀珠的饱学之士,那种自甘淡泊的处世风范,谦以自牧的平和心态,融入血脉的礼仪教养,且几十年一以贯之。这也是他在建国后各种政治运动中得以安然自保之缘由。余生也晚,郑先生生前在我眼里,总是一派蔼蔼然、谦谦然之温润风范,令人如沐春风。虽然,如今本地书画圈中人,多以“曾师从郑德涵”为标榜。其实,他身上那种带有“胞浆”的精神底色和人文光谱,今人根本学不到。自孔子以来一直到我辈这八十代中国人,从没经历过的根本性文化断裂,让我们给撞上了。像郑先生这样足堪“身教言传的生活范例”,由此几希!严复说:“旧者已亡,新者未立,怅怅无归。”名宿已逝,斯人不再,文脉谁承?我辈黯然……
读郑先生书画集,私忖他对艺术更多抱一种“玩赏”心态,而不将其视为“名山事业”,像吴昌硕那样发愤图强、一意精进。他业余玩赏玩,“玩”出了专业水准和名家境界,关键是起点高、底气厚、积淀深、韧性足、俗气脱、心态平。令如今那些一本正经“打造”所谓“书画事业”的人,显得俗不可耐。据范一安女士回忆,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时任上海美术馆副馆长的书画评论家丁曦元,甚推崇郑先生书画,提议由他策划,在上海搞一郑之“个展”。然此事被郑先生婉拒。他在《清平乐·小园闲步独成》中流露心迹:“种瓜种豆平生,老来更畏浮名。披卷遥知千载,青门不恋东陵。”能如此无意于名利,方成一方“名宿”!
郑先生和其父两代人皆深受传统文化之熏陶,深得中华千年文脉之传。然到了其儿孙两代,已不复再有传人。借用他自己的词作,可谓“一片清商起芦荻,红楼隔雨淡疑无……”而“怅怅无归”的我辈,既来路不明,又去处暧昧。不“怅怅复怅怅”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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