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7月04日 | 来源:安吉新闻网 | 作者: 酱香老范
应朋友之邀,曾参加由中国老年大学协会在山东某地举办的书画活动,遇到外地某老年书画爱好者。当得知我们来自浙江安吉时,他很热情地说:“哦!你们安吉,有个吴昌硕,图章刻得还是不错的。”此言不差,但从其说话的口气、腔调,听起来仿佛邓石如、赵之谦等比吴昌硕年长的篆刻大家,在他身上“灵魂附体”。人家表扬安吉乡贤,我总不能有所发作,只好诺诺。
在一次本县美协作品展览上,一位参展的老兄,在自己那幅花鸟前良视许久。他背着手,一会走近细察,一会挪开距离远观,嘴里念念有词:“老辣,老辣,真是老辣!”如此自我表扬,可见其自我感觉之好。让人不感佩其雄强的艺术自信心也难。
据说当代中国从事书画艺术的有300万人之巨,书坛画苑游园者众,人声鼎沸,有点像节假日旅游高峰期间安吉的中南百草原,大伙争相来看由狮虎交配而生的狮虎兽。书画一途人气很旺,书画家身价日高。很多书画家自信满满,自我感觉好得一蹋糊涂。有的动辄标榜我的老师是谁,我见过谁,和谁合过影,或者我和哪位大师很熟,哪个大学请我当客座教授,我在什么大奖赛上得过奖,如今已卖到多少一平方尺。那场面,那风光……(相形之下,自称“穷光蛋”的方言先生写点小文章,挣点小稿费补贴家用,实在太小儿科了)
因赵本山小品和东北味电视剧的影响,东北方言中“嘚瑟”一词跻身第6版《现代汉语词典》。“嘚瑟”的一大含义是因得意而向人显摆、炫耀。书画家们“嘚瑟”有方。“你们有个吴昌硕,图章刻得还是不错的”。如看不出“我”的画“老辣”,那是你们太稚嫩。牛,书画家们真牛。不过,我这种于书画“懂么不懂,抱牢乱耸”的门外汉,知道吾乡有两句俗谚:“头贼大,屁贼臭”和“自称好,烂稻草”。后一句其意自明,前一句稍加解释。
“头贼大,屁贼臭。”(“贼”在此为程度副词,意为很或十分)此乃吴方言对某一类做派或腔调的形象化刻画。“头大”意味着“大头大脑”(自我定位很高或自我感觉很好),“屁臭”是指言行与其自我标榜的身份地位反差很大,很让旁人反感。此俗谚妙在“头大”与“屁臭”之间的微妙联系。倘如在生活中遭遇之,既不妙、更无味。“你们安吉,有个吴昌硕,图章刻得还是不错的。”闻“大头”所放之“屁”,我这个安吉人,喜怒不得,哭笑也不得。
我的中学语文老师,已故的郑德涵先生,学识淹博,诗词、古文、音韵、训诂无所不通,兼精书画、琴艺,于金石、古泉、集邮,亦得精奥。《“五四”以来词坛点将录》中称其为“地隐星白花蛇杨春”。他是安吉最后一位堪称文化贵族的名宿。30多年前我大学毕业,有一次到医院看望因病住院的郑老师,随意说了一句:“我想向您学填词。”郑先生答:“填词我不行,古钱币我倒是稍微知道一点。”如今回味此言,可谓“头贼小,屁贼香”。
国宝级舞蹈艺术家杨丽萍女士,在答记者问时说:“除了跳舞,我什么也不会。”此言让我嗅到了馥郁的芳香。又想起刚去世的南京画家朱新建。他虽是大才子,但很用功,常到中山陵一带写生。某日清早他出门绘画,遇到一群晨练的老大妈。有一位说:“你是老年大学书画班的吧?我几年前就毕业了。我看你这里画的有点不大对。”“大丰新建”听了唯有诺诺。“人不知而不愠。”涵养真好。
2013年夏,安吉吴昌硕纪念馆首任馆长,本县考古和文博事业开拓者匡得鳌先生因病去世。我有挽联:“资深文博探故鄣遗痕,忠孝立身显鲁人品性。”后来因墓志铭之事,我和他女儿有邮件往来。她在伊妹儿中告诉我:“‘我不是书画家,也不是什么学者,是环境让我拿起笔来宣传、弘扬吴昌硕艺术。’这是爸爸一篇文章的开头。我觉得这是他对自己追求的一个概括,也是他的态度。”这个态度真好,好得有点让我感动。
已沦为文化戏子的李敖曾放言,“500年中国白话文的前三名都是李敖,李敖,李敖!”让人想起“文革”时“主旋律”歌曲:“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宋朝一个叫吴沆的文人,写过一本奇书《环溪诗话》。连篇累牍地自吹自擂、自卖自夸,末尾顺带美言了他哥哥几句。“自称好,烂稻草。”古今亦然。
至于酱香老范,写几篇小文章换点酒钱,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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