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影 老台词

　　现在不少人忆及“文革”时期的文艺生态，喜欢都说“八亿人看八个戏”，其实这话多少有点夸饰的成分。样板戏最初真的只有八个，像最经典的《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后来有陆续添加上《杜鹃山》，女主角柯湘不仅唱腔优美动听，长相也俊俏动人，扮演者杨春霞一时红遍全国。此外还有舞剧《沂蒙颂》，京剧《龙江颂》、《平原枪声》等，都在“八个戏”之外。

　　相比戏剧还多少折腾出点声响外，电影故事片那厢怎一个惨字了得！对应“八个戏”，是劫后余生的“老三战”——《南征北战》、《地道战》、《地雷战》。后两部的片头冠之“教学片”，倒也恰当，我们至少被“教学”了几十遍，故事情节直至人物台词滚瓜烂熟。《地道战》中“水是宝贵的，应该让它流回原处；烟是有毒的，不能放进一丝一缕”，说的好像还有环保理念。“不见鬼子不挂弦”是《地雷战》里的台词，我的一位经商的朋友时时挂在嘴边，以为经商箴言。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南征北战》，这样一部在我看来最为经典、百看不厌的影片居然拍摄于条件极为简陋的1952年。建国之初，战争的硝烟尚未散尽。据说影片拍摄时，农村群众见到大队“国军”人马开来，竟一时目瞪口呆：那些兔崽子咋回来啦？！此片著名台词比比皆是，譬如胖战士那句“大炮不能上刺刀，解决战斗还要靠我们步兵哪”！身陷凤凰山合围的李军长对着报话机绝望呼喊：“张军长，看在党国的份上，赶紧伸出手来拉兄弟一把！”项堃饰演的张军长回答是“请坚持最后五分钟！请坚持最后五分钟！”孩时最爱学的就这两句，用故意拖长的声调。

　　喜爱《南征北战》，还因为人物形象个个到位。饰演我军师长的陈戈一口苏北腔，更使人觉得师长非他莫属；高营长的扮演者冯喆，英俊儒雅，书卷气，很有磁性的嗓音。让人痛惜的是，这样一位不可多得的演员，1969年被迫害致死，时年48岁。

　　文革运动第一拨高潮过后，陆陆续续，一批苏联前期的以及几个社会主义友好国家的电影在各地放映，算是填补了一点群众文化生活的空白。《列宁在十月》里，列宁的保镖瓦西里安抚饥饿的妻子：“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配音是浓郁的东北腔。不过那个年代生活物质的极度匮乏，与影片情形不谋而合，这句台词起到意想不到的励志效果。

　　“哭哭笑笑”的朝鲜电影素以煽情见长，代表作当推《卖花姑娘》。影片当年国内上映时，其轰动效应可谓空前绝后。“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花篮上市场。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卖花卖花声声唱……”走出影院的人，无不泪湿衣襟，除非你先天性缺泪腺器官。影片早已被炒得沸沸扬扬，记得当年小县城里的一拨年轻人等不及了，竟然骑着自行车长途奔袭百十公里，赶往省城先睹为快。

　　这样的老电影、老台词不知还有多少人记着？几天前无意读到一文，说是俩男女网友见面，相约联络暗号是老电影台词。酒吧一角，男手持一卷书端坐桌前，女推门款款入，轻声问：“你拿的什么书？”男答：“歌曲集。”女问：“什么歌曲集？”男答：“阿丽拉。”于是相视一笑，相拥而坐。

　　若是那男的回答《文化苦旅》，估摸后来的好事得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