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径拾秋

　　想想，秋天应该是这样去领略的：荒径野香，水岸飞絮，晨之清露薄雾，夜之皓月星灯。

　　正如风，踏一径深翠浅绿而来，撷一缕绯红明黄而去；正如雨，洗却一幕热闹还泼洒一折静谧。一枕清风，一帘细雨，秋蛰伏在季节的骨子里，秋埋藏在善感的心灵里。

　　打小，秋于我便无关少年情怀，为赋新词强说的那个“愁”字，常常跟不上少年随着冷暖的悸动撒欢的脚步，丢了，丢在桂花果冻的夜色中，丢在秋水两岸的芦花里，丢在一亩三分的东篱下，丢在稻香满园的田野上……除了欢喜还是欢喜。万千世界，谁，细细观望过荒径旁成百上千种坐卧随意的姿势？谁，静静聆听过山冈上成千上万种吹弹相宜的声音？如果，细细观望、静静聆听，你一定知道，秋，原来是那样让人欢喜的季节。是的，让人欢喜。

　　就像这个时候，季节的旋律已经在秋的腰脐处由婉转至高亢。不要停留在都市，都市是没有什么季节的，没有那么多颜色，没有那么多声音，没有那么多随着冷暖起伏的情绪。随便找一处乡村荒径吧，或青茶半坡，或方塘一鉴……不必诧异，必定有一些花儿纯白洁净，一些娇艳明黄，再一些却如紫色的星星随意点洒，那些娇媚的桃色和妖艳的大红也算不得异数。

　　这个季节，花、叶、果实、风雨、星月……本就该随意到恣肆的地步。所有，被迫内敛的都可以张扬，所有张扬的也可以沉静似水，人也可以。于是，老父亲被老姨父家前坡后山的五棵柿子树蛊惑，鼓动着三十余岁的女儿摘柿子。老姨夫怠笃笃、慢悠悠背手而来，戏谑道：“我柯牢两个贼骨头。”然后，往偏屋背一竹竿。八十余岁的老姨父与七十余岁老父亲仰着花白的头，举杆与高枝上的柿子较劲。

　　左一杆岁月如霜那，右一杆欢喜年华哦。我，站在岁月与年华身后，细细观望、静静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