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等鸡！吴山烤禽“报复性增长”日销量创历史新高

　　吴山路62号吴山烤禽总店，离西湖直线距离205米。上午8点开门，昨天早上6点就有人在门口等了。排第一位的大伯来自大关，排第二的大伯从拱宸桥过来。

　　8点整，卷闸门哗啦啦缓缓升起，烤鸡的香气飘进鼻孔，28个人排在门外，不是大伯就是大妈。

　　从早上开门到傍晚歇业，买鸡队伍的平均年龄也随着时间推移而缓慢下降。临近中午，抱着狗夹着烟的中年男女多了起来，下午三四点，排队人数达到高峰，原本一条不太直的队伍在50米外甩回一个急弯，像个大大的问号，问号那个点就是烤禽店。这时候，队伍里的老中青三代从人数上已经基本持平。到了下午5点以后，年轻人几乎成了排队主流，穿垮裤染黄毛的，超短裙露白腿的，几乎一致的动作都是低头盯着手机，手指头在上面划来划去。

　　烤禽店里，人和机器都开足马力，三只电烤箱半个小时同时出炉64只，但是一来队伍实在太长，二来一次要三只五只的人蛮多，有人一边排队一边打手机，“我现在在吴山排队买烤鸡呢，你要不要带……”所以昨天，从队尾排到窗前最少也要一个小时，如果赶在下午三四点去，要站差不多两个钟头。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里面电炉烤着鸡，外面太阳烤着人，不少人戴上墨镜撑起阳伞。实在无聊，新修马路的人行道上工人师傅在铺地砖，大家也面无表情长久盯看。师傅时不时要切割花岗岩，尘灰伴着噪声，人们又赶紧掩上鼻子，塞住耳朵。

　　烤禽店地处闹市，离西湖又近，行人游客如织，过路人一般都会被眼前长长的队伍惊住，有的赶紧掏手机拍照，有的犹豫要不要排队去买，一个留小贝式莫西干头的瘦削小伙一边拍照一边自言自语：“奇葩啊……”

　　昨天，吴山烤禽继续“报复性增长”，日销量创下了历史新高，仅吴山路总店一家昨天就卖出烤鸡1459只。这个数字放在3天前是640，4天前是316，而在禽流感猖獗的4月份，最惨的一天(4月15日)只有54只，这是吴山烤禽28年历史上从没有过的数字，即使在2003年非典和2005年H5N1禽流感，也从没像这么差过。

　　4月初，禽流感突然袭来，媒体蜂拥跑去吴山路总店采访，一家电视台记者把话筒伸进窗口，老员工李大姐对着镜头颇为无奈说道，“我们店从来都是人等鸡的，现在么成鸡等人了。”这句“经典”的话后来直接上了新闻标题。

　　李大姐每天守在窗口，经常听顾客因为吴山烤禽的年头长短争论不休。有人说有二三十年，有人说是解放初期，昨天还有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大妈十分坚定地对旁边人讲，自己还是小伢儿时就特别爱吃吴山烤鸡了。李大姐说，“我听了笑都要笑煞”。

　　李大姐51岁，吴山烤禽创办她就来了，至今已经28年，如果单论在吴山烤禽店的年头资历，她比董事长、总经理朱自强还要长还要老。

　　李大姐当然熟知吴山烤禽的历史。1985年1月1日正式开张的，地点就在现在店址正对面，那时吴山路还是破破烂烂一条小街，两边都是低矮平房。最初是上城区蔬菜食品公司和温州人老施他们一帮人合办的，老施带着两儿一女负责技术，食品公司提供场地人手，剖开鸡肚塞进大量香葱香菇再进电烤箱烤熟的做法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所以，吴山烤禽的技术源头应该就是温州电箱烤鸡。

　　那个时候，杭州人还没怎么吃过烤鸡，所以一推出就火爆，“人等鸡”的局面从此长期奠定下来。

　　三年后，老施带着儿女去了法国发展。吴山烤禽成了一家国营企业，因为“副食品战线上”效益好的国营单位凤毛麟角，红红火火的吴山烤禽被成立“联合公司”——其实就是和很多半死不活的小单位捆在一起，终于拖得不堪重负。

　　2000年开始历经两年，吴山烤禽改制改成股份公司，轻装上阵快速发展，开出几家分店，进入超市柜台，现在分店加上柜台已经超过20家。

　　李大姐说她前不久还见过老施的小儿子小施，她问小施，老施现在过得咋样，小施刚从西班牙回来，说父亲前些年因病去世了。小施如今没干烤鸡本行，做其他生意，一半时间西班牙，一半时间呆杭州。

　　杭州人都知道吴山烤禽，没有几个知道老施，老施自己也不会想到，当年亲手培育的吴山烤禽会成为历次禽流感的“消息树”。就拿我的新闻同行来说，大家只要一听“禽流感”，第一个念头往往是吴山烤禽，差不多已经条件反射。禽流感来了，烤鸡卖不动了，禽流感走了，队伍又排起来了——“消息树”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立起。

　　这些年，吴山烤禽更是杭州人嘴巴和感情的牵挂与记忆。昨天排着队的很多人告诉我，其实他们并不觉得这只鸡有多少独特多么美味，只是嘴巴寡淡了就会想起，时间长不吃就会惦记。

　　昨天，在采荷小区当保安的田师傅买了一只烤鸡回去，说中午值班可以下饭。

　　小徐、小陈和小仇是三个年轻学生，他们从浙大西溪校区赶来，排了一个半小时长队，一人买了一只拎在手里，迎着夕阳向不远处的西湖走去。

　　家住火车东站的范大伯买了一只，骑上电瓶车准备带回去，他说：“我们无所谓，主要是小孙女儿吵着要吃。”

　　72岁的周大伯说的和他差不多，也是“我们大人不吃不要紧的，主要是买给孙女。”

　　来自兰州的小许姑娘今年刚刚从杭师大护理专业毕业，前不久在市一找到一份护士工作，她和男友在附近刚刚租了房，今天特地过来买只烤鸡，带回去和他高兴高兴。

　　从慈溪来省中医院看病的钟女士，这两天暂时住在东新路侄女家里，下午配药排队时听前面的老太太说到吴山烤鸡，想起老公说过自己二十年前在杭州上大学时，特别向往吴山烤鸡。钟女士今天先买了一只，拿回去跟侄女一块儿尝尝，周末回慈溪，再给老公带一只。

　　阿健和毛毛都留着鸡冠头，穿极其紧身西裤衬衣。阿健从金华来杭创业12年，现在是仙林苑“悦已美发店”的老板兼技术总监，今天他带着副店长毛毛来给店里的伙伴们买烤鸡，阿健向我诉苦“这两年房租涨得太厉害了”的时候，毛毛在那边排队买烤鸡。等阿健感叹完“如果早几年买房就好了”时，毛毛已经买到了5只烤鸡。

　　阿健骑电瓶车带着毛毛，毛毛一手提着烤鸡，一溜烟两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