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拉萨3月16日电(记者易凌 叶辉)在实验室里点燃酒精灯时,次仁卓嘎有时会想起小时候过藏历新年时,第一次在奶奶的帮助下点燃酥油灯供奉在佛像面前的情形。这不同的灯火给她和同样生活在雪域高原的人们带来了生活的希望。
32岁的卓嘎看上去并不像一个8岁男孩的母亲,高挑的身材,清秀的脸庞,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结成一条麻花辫。卓嘎来自西藏日喀则的一个干部家庭,1997年从西藏自治区农牧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波密县农业技术推广站当了技术员。
她的工作和中国其他地区最基层的科研人员没有什么不同——成天奔波在田间地头与和农民打交道,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在实验室里种小田,然后下乡帮人种大田”。
作为为数不多的西藏本土培养的科技人员,吃上“政府饭”又是“搞研究”的卓嘎是一家人的骄傲,但她本人却认为当年选择学农完全是个意外。原来,当时卓嘎进入农牧学校后发现只有两个选择——农学和畜牧学。生性腼腆又从小害怕牲口的卓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在平均海拔三千多米的雪域高原,农牧业是老百姓主要的收入来源,波密所在的日喀则地区因为其低海拔的平坦地势、丰富的雨水和肥沃的土地在历史上就是有名的“西藏粮仓”之一,其土地耕种面积占到西藏近四成,是西藏农业科学技术应用的前沿。
然而现实很快就让卓嘎吃到了苦头,除去户外工作的劳累,藏族老百姓对于在中国内陆地区早已普遍应用的科学技术绝大多数是敬而远之,这让卓嘎意识到了工作的不易。
卓嘎第一次下乡跟着“师傅”帮助遭遇蝗虫袭击的几个村子灭虫,她很快就发现村民们“不太听话”。原来藏族百姓多数信教,向来不杀生,对于能“杀死”害虫的“毒水”他们很排斥。
卓嘎说:“小孩子还追着我叫我‘巫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有些村民勉强答应了喷农药,但在喷药之前,一些老人还去请教了当地的活佛这种作法是否妥当,获得许可后,还坚持喷药前在田边焚上桑烟,告知神灵。
卓嘎说:“外面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就在10多年前,我们这里一些山村还是靠着‘犏牛耕地女人撒种,天上浇水地上出粮’的方式种田,老百姓认为要多收粮,就要多出苦力,哪里会想到学技术啊?”
第一次帮助村民们培训农业科技知识也让卓嘎遭遇了尴尬。说好早晨10点在村长家院子开始培训,到了12点只有几个被家长叫来充数的孩子在那里玩,这让卓嘎非常沮丧。
“要改变人们的观念只能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技术是有效的,他们才会接受,”卓嘎说。
10多年扎根农村的工作,卓嘎亲眼见证了科技之光给这片土地人们的生活带来变化。老百姓“楼上住人,楼下养牛”的破木板房大都变成了干净明亮的藏式砖木安居房,从前连鞋子都穿不起的部分村民家里也看上了电视,酥油茶和糌粑虽然仍是老百姓的最爱,但是内地引进的蘑菇、木耳等新鲜蔬菜也渐渐出现在人们的餐桌上。
卓嘎说:“以前最怕下乡,就算住在条件最好的村民家里,晚上不通电,连厕所都不敢去,现在的条件真是好多啦。”
卓嘎发现,随着百姓生活的改善,她和同事越来越受欢迎,从前挨家挨户追着上门完成的培训现在变成各个村子邀请他们到村里专门的文化室讲课,而农科员们被村里的老人视作带来幸福的菩萨。
卓嘎说:“一般村民都会让家里最懂文化的人来听课。特别是这两年波密被列为西藏的天麻种植培养基地后,老百姓通过种植天麻挣了大钱,对参加相关知识的培训特别踊跃。”
卓嘎打算今年夏天去四川的西南农业大学进修,学习最新的天麻和香菇的种植技术。“我们的农业技术水平与内地的差距还很大,我希望学好了来更好地帮助这里的百姓改善生活。”她说。 |